薛妤确实在进行祖地祭拜。
祖地是几乎所有圣地,门派和世家都供着的一块意义特殊的地方,可以说是前人们的坐化之地,一身积蕴,机缘都弥散在此,用以积福后人,光耀门楣。
只是想要进去有严苛的规定条件,唯有每任君主和历任太子册封仪式前后,确认是掌权者之后方能进入。筆趣庫
进入祖地,用世人的话说,叫先祖的赐福。
一早,薛录带着薛妤通过一块一人高,两人宽的石碑,用君主之印开了最里面的墨色小门,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小门后开辟出的小世界中。
说是小世界,其实更像一块秘境,入目所及,仙雾缭绕,树枝与藤蔓缠绕着攀入云霄,草木葳蕤,呈现一种勃然昂扬的生机。花丛草地中,分布着一块块墓碑,碑上简单地刻着几个字,有的名姓都没留,就只是歪歪扭扭刻了个“邺都的时候。
可唯独邺都穷这一点。
近二十年来,随着薛妤慢慢在人间各地执法堂建立给妖与鬼伸冤,避免它们走极端而为祸人间的阵法,邺都的钱如流水般撒了出去,一时之间还没回转过来。
所以现在这个穷,也算事实。
不知是因为这段插曲,还是担心人皇和溯侑的事,接下来薛妤都没有说话,直到一行乌泱泱二十余人踩上传送阵,她随手挑下幕篱的帷边,沉默着一个字都没说。
隋家人心急如焚,压根没问她的身份。
直到他们抵达皇城的传送阵,薛妤几步踏出,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几乎横跨半座皇城,赶往善殊,音灵等人下榻的一品居。
九凤狐疑地看了看那道飘然似仙的清冷背影,转而看向沉泷之:“怎么呢,最近扶桑树又出了什么新的规定,终于肯让我们凌空穿行了?”
“我劝你死心,根本没这种可能。”沉泷之还在心疼自家斥巨资建立起来的传送阵,闻面无表情地道:“看着吧,不出一个时辰,违规的罚单马上送过去,都不带等到第二日的。”
一品居内,善殊和音灵均捏着一张灵符跟各自圣地内的主君禀报情况,见薛妤嘎吱一声推门而入,善殊惊讶地抬了抬眼,朝灵符的另一边低声说了两句后切断了联系。
她站起身,见音灵朝她们打了个手势,便无声拉着薛妤去了廊外。
“皇宫情况如何?”薛妤顿了顿,目光紧紧凝在她的脸上,唇瓣翕动着问了第二句:“裘桐那边是怎么回事。”
提起皇宫中这一日间发生的扑朔迷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善殊忍不住叹息了声,拍了拍她的肩头,简单解释了几句当下的情形:“人皇裘桐果真在进行换命之术,几乎到最后一步快成功时,被及时赶过去的溯侑与沈惊时截断,他现在没什么时间可活了。”
“没事了,现在局势暂时稳定下来了。”
薛妤很轻地呼出一口气,道:“皇宫不会没有人间世家的长老守着,裘桐也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进行换命之术。”δЪiqikunēt
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与善殊对视,她缓慢地问:“溯侑呢,他现在出来了没。”
善殊抚了抚额心,阳春三月的天,她愣是被这堆焦头烂额的事逼出了一层汗珠:“是,沈惊时有人皇另一脉血统,护国大阵攻击不了他们,但揭开人皇用来保护仪式不被中止破坏而设置的玉玺印花了不少时间。”
“他们在人皇吐血后立刻离开了皇宫,可也并没有全然脱身,人族数十位大能闻讯而来。他们寡不敌众,又不能正面交锋,怕惹来对面更多的援兵。为了摆脱这些人,两人都吃了点亏。”
“本来沈惊时都准备联系我们逼宫了,是溯侑扯断了玉玺印交织成的锁链。”
薛妤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手指捏紧了几分,问:“伤得严不严重?”
“隋遇才进他房里,估计在用族中秘法疗伤。”善殊柔声道:“阿妤,这次的事我们确实不方便插手,圣地围宫和私下行动是两回事,不说扶桑树那边会如何裁定,单看眼前,人皇的死若是被朝臣归结到我们身上,用此误导天下百姓,三地的关系就全乱套了。”
“这一次,确实多亏了他。”
薛妤半边身体靠在漆柱上,小巧别致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两下,像是某种晃荡不休的心绪,她低声道:“我知道。”
他做得没错。
她若是在,也会是一样的做法。
“他的房间在哪。”薛妤摁了摁眉尖,道:“我去边上等一等。”
等这种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总带着一种淡淡的违和之意。
善殊朝她指了个方向。
说等,就真的是等。